2020.02.09
愛上 一個人 於是懂得
原來 一直就只有自己
班扎古魯白瑪的沉默 <扎西拉姆.多多>
你見，或者不見我
我就在那裡 不悲 不喜
你念，或者不念我
情就在那裡 不來 不去
你愛，或者不愛我
愛就在那裡 不增 不減
你跟，或者不跟我
我的手就在你手裡 不舍 不棄
來我的懷裡 或者 讓我住進你的心裡
默然 相愛 寂靜 歡喜
一個人，曾像是個魔咒，框住了我的歲月。我們好像用盡所有的力氣，只求在茫茫人海間遇到一個伴，順著歲月流轉，才終於能理解，原來，孤獨，本是生命的本質，不是孤單，也不是獨行，純然是一個人，我與我自己一個人。
我喜歡這樣的說法，當一個人第一次戀愛時，特別是暗戀，其實，是開始與自己談戀愛。因為你走在愛裡面，那就像是一面鏡子，你看到的皆是美好的自己。為了讓對方印象深刻，我們會撫平那紊亂的髮絲，或者，翻箱倒櫃地，找著一件特別順眼的衣服，只為了在走過他/她面前的那一瞬間，可以吸引著那樣青春的眼光。在這其中，
我們愛著的，戀著的，與其說是對方，倒不如說是我們自身的美好。那成為大人的美好，及膝的長裙狂野地來到了膝上十公分，那宣示著長大的隱約的鬍渣，還有偷偷跟在她/他後頭的那份心跳。我們戀愛了，愛上了那變得更美好的自己。青春，這樣的青春，現在回想起來，都還是臉紅，一陣悸動。
你說年歲慈悲嗎? 那些失去愛的悲痛，像是難以下喉的烈酒，刺痛著，順著喉嚨來到了心頭，多年發酵後，不可思議地帶著餘韻，我看見了這樣的慈悲。
分別的傷痛，與其說是悲痛地離別，倒像是看見自己狼狽地跌倒，倒在雨中的水泊，我們無聲地哭喊著，求的，也許不是對方的回頭，也許，我們只是需要這樣哭一場，於是明白，原來，愛，來得猖狂，卻從不瀟灑。
所謂的分別，我想，對我來說，並不是誰的離去。在每一段關係中，我們都會面臨到選擇的臨界點。有人選擇離去，有人選擇留下，不論哪種，承認吧，我們都不再一樣，至少，於我如此。那樣的分別，我分別的不再是人，而是過往的某個我，某個信念，某種信任，某些我曾以為的美好。我沒有離開，也沒有被遺棄。我只是單純地選擇相信生命，選擇往前，一個人。
有人曾問著，當你熱戀時，你愛的究竟是誰?愛你的是誰?若我們感受到那樣戀愛的美好，那是否是對方的愛?還是，只是我們自己愛的反射? 我的意思是，當有天，愛情的真相是背叛時，那以往的美好，背叛當下的美好，是不是也只是我們對自己的愛?僅此而已。
我思忖著這樣的愛，然後年歲溫柔地告訴我，是啊，一路上，那些愛都是我們對自己愛的反射，強烈，又美好，又真切。所以我想，就算是失戀了，離開一段感情，從兩個人成為一個人，都無妨，因為，給出愛的，正是我們自己。來到這裡，心，安定了，開始明白，原來，我們，從來就只是一個人，原來，給出愛的，一直是自己，而最美的是，我們會允諾自己，永遠給出這樣的愛。
有幸，我們遇到美好的他/她，相知相惜。若不幸，不，我會說，若更有幸，我們會遇見一個人，那個陪著我的一個人，我。
年輕的靈魂，花漾般的戀愛，清澈的眼淚，揪心的悲鳴。在我看來，萬般美好，能夠這樣真切地走在生命裡，證明了我們活著，愛著，嘶吼著生命的各種樣貌。然後，在夜裡，我們與自己相遇，再次愛上自己，只是，這次，是一個人，不曾孤獨的一個人。
親愛的你/妳，謝謝，我們一起走過了那樣溫暖的歲月。我滿懷感謝，那些風雨，竟也滋養著我，看哪，我學會了珍惜，勇敢地愛著，即便有天，這一切也將瞬間隨風而逝，我想，我不會後悔。
親愛的我們，我們從來就不是一個人，
我們，與我們自己，愛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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