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.06.16
在這亂世裡 好好過日子
在家的日子來到了30多天，有點不真切的感覺，我問孩子，想念老師嗎?他們點頭如搗蒜地回應著。
“因為學校的同學好好玩!”
“因為老師上課很多東西很有趣!”
“因為廚房阿姨煮的飯好好吃!”
“因為我可以到校長室前面投籃球機!”
“因為可以跟朋友玩鬼抓人!”
那在家不好嗎?
“很好啊，只是媽媽兇起來的時候很可怕!像這樣!”邊說著，孩子拉大著嘴巴學著我兇巴巴的樣子。
“你就不怕我現在生氣嗎?”
“不會啊，因為我不是真的搗蛋!”我笑了笑，覺得自己這陣子生氣的時候應該真的太多了，多到罄竹難書的地步了。算了，這個成語他們還不懂!
雖然紛紛擾擾，讓我訝異的其實是，孩子竟是如此地融入在家的生活，朝九晚九，三兄弟總是膩在一起，玩樂高，畫著圖，看著書，再吵吵架，打一打，再坐在沙發上看著令人捧腹大笑的卡通，就這樣，日復一日，他們說，還不錯。
漸漸地，我們在這樣混亂的時局裡找到了自己的規律。早上，我們花上兩個鐘頭的時間認真地處理學校的課程，下午各自做著愛做的事情，一來一往的磨練，小二的翔翔也已經能駕輕就熟地獨自完成上線，下線等等我以為繁瑣的事情。我所要做的是拍照上傳，再等著與老師訂正。我說，誰都不容易，真的。父母難，孩子難，老師也為難。不管怎樣，每一個我們都漸漸地找到了某種屬於自己的步調，煩躁的心也慢慢穩妥下來。
我問不同年紀的孩子們，你們喜歡在家視訊上課嗎?答案倒是依年紀有了略為的分嶺。稚嫩的孩子，總喜歡與大家嬉鬧著，他們說想念與老師同學追逐的時光。國中的孩子至今仍有些無所適從，還沒來得及學會自己安排時間，又要應付學校許多的多元作業與表單考試，他們說想念一份穩定與看得見的支持。高中的孩子說，多好，終於能睡飽了，多好，想上什麼課就認真上，真不想上，也找得到方法應付一下，省下了舟車勞頓，屬於自己的時間多了，至於學校的同學與老師，真沒那般想念，畢竟真正想念的，都聯繫得上。
有人的時間變多了，有人變廢了，有人還在適應，可都看得出來我們都走在了改變的路上。每個人的腳長短不一，步伐大小不一，心跳躍的幅度高低不一，我說，還在調整，還在適應，但，都在路上了，耐心，也許是我們能給彼此最好的支持。給自己時間找出屬於自己的步調，給對方時間做出好的改變，煩悶與不耐，加些又辣又鹹的批判，可能是避免不了的調味料，但，終究，會往前的。
這段時間，因為午後全然的自由時光，看見了時間軌跡的恩典。因為愛看書，也為孩子添購了好多好多繽紛的書目，買書的豪邁遠甚於挑菜挑衣服的那份討教還價，就這樣，家中各個角落總找得到喜歡看的書。就這樣，前一秒才蹦蹦跳跳個不停，下一秒他們已經自在地坐著閱讀，翻閱著屬於自己的世界。翔翔總喜歡一口氣看到完，在重頭翻閱，慢慢享受細節。據說，孩子每次的閱讀，即使是同一頁，也會有著不同的感受，多好。安總喜歡分享，他總按耐不住各樣的新奇發現，大呼小叫地吆喝哥哥弟弟一起看。多好，喜悅一翻成三倍。品睿則有著超人的耐心，小小的他，仔細地盯著書本上的注音，一字一字拼出讀音，再朗讀出口，就這樣他訓練著自己，現在，已經能閱讀著沒有注音的書了，真好，小小的他，悠游在自己的繪本裡，偶爾來到哥哥的世界，讀著大孩子的心情。不管怎樣都好，這份假期給我很大的看見，所有我們曾不以為意的習慣或付出或鋪陳，慢慢地，像是發酵的梅酒，香氣已是一陣陣，如此甘醇，如此迷人。
昨天發生一件小插曲，幼小的品睿，總喜歡用腳感受著萬物，用腳踩著樂高，用腳踩著書本，用腳踩著箱蓋，用腳踩著色筆，用腳踩著不該踩的一切，他來到的不是口腔期，而是腳底板期，就這樣，昨天又踩在敷著鹿角蕨孢子的整理箱上，啪啪啪地，應聲破裂，一緊張移動了腳腳，裂縫蔓延開來，一大條。我們看著他，他的眼淚已經撲簌簌地掉了下來，他揉著鼻子，哭著，不敢搭話。心疼著他哭泣的模樣，懷抱的已經不是生氣，而是想著安撫他。
我:”怎麼辦?不是說過不要踩東西了嗎?”
品:”嗚嗚嗚……嗚嗚嗚…..”
我:”如果踩的是玻璃，破了怎麼辦?你的腳會受傷的，現在，你的腳有受傷嗎?”
品:"嗚嗚嗚...沒有....."說的的他，眼角偷偷瞄著站在桌旁的爸爸，他很怕爸爸罵他。
我:”走，我們去修一修!”
品:”嗚嗚嗚…我要罰站嗎?”
我:”不用，可是你要幫我一起修，我們去找膠帶!”
就這樣，我們七手八腳地黏著，但這場手術實在太棘手，棘手到我想直接重買了，但又想讓孩子看到些什麼，我仍慢慢地拚完殘骸。幫不上忙的他，我請他陪伴我，唸個繪本給我聽，他挑了朱瑞福的游泳課，一字一字的唸完了，我很享受這樣的陪伴，他也走完了某個過程，沒有逃走，沒有懲罰，我們只是走過了。
親愛的我們，這樣混亂的日子，再亂，也慢慢亂中有序了。我們能做的是，是為孩子穩住自己的心，好好地吃飯，好好地做著該做的事，好好地睡，好好地過日子，也許有紛擾，擔憂，恐懼，但都不妨礙我們留住那些溫暖著我們的所有。該是這樣的，孩子會看到，在怎樣的混亂裡，他也能穩妥地站立著。
親愛的孩子，辛苦你們了。小小的世界，如大人般，許多以為不變的都來到了巨大的變動，謝謝你們，努力找著各種方式讓自己穩定下來，安靜地穿梭在虛擬與真實的世界裡，我們能做的不多，但會守在你後頭，成為支撐你的那些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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