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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.02.16

 

先是表情  再是語言  說理於後

 

我們的心柔軟,總以各樣的念頭帶領身體。

身體是聽話的,總順從著念頭做出反應。

也許自我療癒,也許驚慌與失措,

而這一切,或許取決於最初的,我們所看見的他人的樣貌。

 

我還記得陪伴孩子進入急診室的那一天,他臉上始終掛著笑容,沒有太多不安。倒是我,心裡一陣陣的抽痛,儘管擔憂與害怕,始終,我與他談天說笑,討論著要在疤痕上畫上什麼記號。

 

那一個下午,無來由的突發奇想,我帶著奕安騎在那不曾取的小徑上。心中盡是浪漫,想起了一首英文詩,<The path not taken>,多奇幻的旅程,我們踏上鮮少走的路途,也許會有驚奇的事發生。這樣想著,偶爾敲敲孩子頭上的安全帽,問著:”你會冷嗎?還好嗎?”孩子總是努力地點點頭,沒辦法,安全帽讓他連點個頭都笨拙了起來。風吹得話語抖來抖去,歌也不成歌,倒是很開心。我超喜歡這樣接送孩子的時光,嘰嘰喳喳的,好像他心房的某一個盒子只有在這樣的時光裡才會打開。所以,我很珍惜。

 

就在那些思想漫遊時,一台前方的紅色轎車就這樣緊急煞車,我們一個反應不及,踉蹌跌坐在地,我用裡地跩過機車的龍頭,試著不要讓後頭的孩子被壓傷,本以為沒事,孩子卻緊張地看著我,說著:”媽媽,我的下巴好痛!”

 

因為太大力的頓時停煞,他的下巴硬是撞到裂開一個約莫2.3公分的傷口,這裡的血管不多,所以沒有太多的血流出,而位置也剛好無法讓孩子看到,為了安撫孩子的心,我說著:”沒關係,好像是個小傷口,媽媽等等帶你去醫院處理一下就好了!”他點點頭,沒有哭,也沒有鬧,只是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邊。

 

媽媽妳還好嗎?”他噙著淚水問著我,目光掃著全身,他說他很怕我受傷。摸摸他的頭,一路上,刻意談著等等要看的卡通,還有晚上該做的事,就好像平常一樣。坐在急診室裡,醫生安撫著他,打下了第一劑麻醉針,他們說要做深度清理,才不會有沙子留在皮膚裡,所以畫面會有點難看。醫生轉過頭問問我:”媽媽要出去嗎?”一聽到這句話,孩子的手握得超級緊。我說:”沒關係,這個傷口還好,我陪他處理完!”

 

我想,醫生知道媽媽總是會心疼,也會不捨看到醫生用力地翻動著傷口,儘管都說有打麻醉藥了,媽媽的心還是會揪著一團,小小的孩子看見了媽媽緊張難過的臉,肯定更不安,也許大哭,也許爆走,那,傷口就處理不完了。因為這樣的理解,我一樣與孩子聊著天,繼續討論要怎麼保護傷口。

 

醫生現在在處理你的傷口,他有放食鹽水,清洗得很乾淨哦!”

醫生現在正在把你的傷口補起來,很快哦,醫師技術超級好!”

你再數到100應該就好了!你真的很勇敢!”

靜靜的20分鐘裡,醫生忙著他的傷口,一邊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談笑風生的媽媽,他可能在懷疑這孩子不是我生的吧,怎麼一點眼淚也沒流?我想是我太清楚我與孩子的連結,一點點我的表情都足以轉動孩子的思緒,而他現在需要的不會是我的眼淚。很快地,這樣的過程結束,傷口也用紗布遮住了,孩子向醫生說聲謝謝,而我的心臟仍然砰咚砰咚地大聲跳著,悶住的驚慌與失措,晚點還真得抒發一下!

 

這樣的書寫,帶我回到了19歲的我,帶著迷你馬爾濟斯回到高雄老家的我,偏偏在大年初一,我的狗咚咚被隔壁的大黑狗咬穿兩個洞,還在脖子上頭。從頭到尾,我嚎哭著,覺得狗狗真是太可憐了!堂哥陪著我沿路敲著好幾間獸醫的門口,好不容易找到一間可以幫忙,我還是在哭,一聽到要切開傷口清理,我又哭,醫生說:”你要不要出去,別看比較好?”我還天真地轉頭跟堂哥這樣說:”醫生叫你出去,怕你不敢看!”醫生翻了個白眼看著我:”我是說你,你一直哭,狗狗沒辦法安靜下來!”!~~真的尷尬,那時的我並不能理解這些情緒的連結,只顧著讓自己所有的情緒傾洩而出,好像,那樣我才是稱職的主人,現在想起來,都覺得對咚咚過意不去。

 

成為父母,有很多很多不同的挑戰這樣訓練著我們。

 

看眼科時,要讓孩子靜止不動,相信我,平時不愛動的孩子這時都會拼命亂動!

 

看牙科時,要讓孩子心情平穩,願意乖乖總在椅子上,也許5分鐘,也許30分鐘,天知道,這段過程真是折磨人呢!

 

因為知道我的情緒會有太多的折射,帶領孩子的心情,刻意地,我讓自己處在再自然不過的狀態。

 

好像,這一切再正常不過,而那些有的小小疼痛,也會在秒數的數算中可以預期地散去,數到20就結束囉!1.2.3…..15~~~16~~~….20。現在,孩子甚至連去拔掉頑固的乳牙時,都還急著翻身坐起與醫生談笑風生!醫生總笑著說:”你真是看牙齒的模範生!” “因為看牙醫一點都不可怕嘛!”孩子這樣驕傲地說著。

 

情感是會互相牽動的,在那些情緒奔流的當下,悲傷也好,憤怒也好,甚或是狂喜與興奮,往往在我們真正了解這些情緒的原由以前,它們就已經正面對我們的身體造成影響,即便這樣的情緒是來自一個旁觀者。所以我們會顫抖,所以我們會無自主的倒抽一口氣。明明那樣的傷口不是我的,但流著血與被扯破的皮膚,仍足以讓我們從腳底發麻,好像那是我們的傷口,身體是這樣保護著我們,讓我們有所反應應付,可以逃跑。而真正的受傷者看著我們臉上的驚恐,他也直接接收這樣的情緒,就算本來的傷痛他是承受得住。

 

倘若再來了第三個人,他可能看著兩張驚恐的臉,在不明就理的狀態下,也跟著驚恐了起來,即便他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什麼事。所以,也許在一開始,我們就該好好決定要以怎樣的情緒開展這一切。

 

輕輕地,我們這樣放出柔軟的情緒,也許仍是悲傷,但平靜著。那這樣的平靜會給予我們柔順的言語,對著自己說,對著孩子說,對著處理事情的他人說。那些該與不該,對或錯,是在之後的事了!

 

親愛的我們

孩子如此可愛,他的天線應該是直接連接我們的身體,緊皺著眉頭的臉,訝異興奮的臉,或是垮下來的沉悶,他們就這樣接收著,而那些言語,肢體動作,都將在他腦海裡勾勒出不同的畫面,儘管有時與事實不同。讓我們珍惜這樣的影響力,總是和善,總是穩妥,總是選擇珍重的話語,讓我們是平靜的大海,穩穩地托住一艘船,不再是狂風與暴雨,即便這樣的兩種不同都可以帶領孩子到彼岸。

 

親愛的孩子

謝謝你的看見,謝謝你的聽見,謝謝你感受我的感受。那些自你而來的勇氣與順福,我會捧在手心裡,牢牢記得,總是珍惜我的每一種表情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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