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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.08.11
空白
那樣的我們 曾經的兒時
從任何事中 都可以獲得樂趣
唯一要先給出的是 一片空白
在無聊乏味中 會看到一絲絲的線索
暑假，漫漫，慢慢。31天加上31天，總共60多天的假期，轉眼已過了一半。沒有幫孩子排定太多的課程，有著許多無所事事的空白。偶爾，孩子會花上一整個上午，拼拼湊湊自己喜歡的角色積木，又可能，會花上整個下午，只為了修好某個討厭的故障。
“你在做什麼呢？”
“沒有啊！我只是在亂玩！”
“哦？！亂玩也很好，開心就好！”
無厘頭的孩子，冷不防會湊到眼前，遞上個讓人哭笑不得的作品。然後很認真地講解著他所創造出的東西，一點馬虎都沒有。
像是番茄頭雞腿機器人之腳是花椰菜，還有一個用竹筷子與麻線做的釣魚桿，一點馬虎都沒有，因為真的可以轉動釣魚線，還可以鉤上點什麼！
某個午後，孩子剪了一桌的碎碎紙片，真討厭的碎碎，我隨手就要整理掉，孩子突然喊了一聲“媽～不要收！那是要用的啦！”
“好哦！那你要負責收好！”瞄了孩子一眼，他還在貼貼黏黏的。輕輕應諾了一聲又繼續忙著，到底，在忙些什麼呢？很好奇的我，決定等等看。
終於，過了二十多分鐘，孩子開心地跳了起來，說是要表演給我看，於是，他把所有的碎碎紙片灑了滿地，再用自己親手拼貼的掃把與畚箕將紙片掃起來，他驕傲地說：“你看！我做的掃地工具！厲害吧！“
“哈哈哈！哈哈哈！“頓時我笑到前翻後仰，這孩子也太可愛，忙了那麼久，竟然只是掃掉自己刻意剪的紙片，好純真的遊戲心思。然後，畚箕與掃把還長得超像本人的！真的！一點馬虎都沒有！
“好玩嗎？”
“超好玩！等等！我要表演給爸爸看，你幫我錄影好嗎？“就這樣，小傢伙又再忙了一次，很可愛地忙碌著。
這樣的時候，總會想到稚幼的我，頭髮亂七八糟地紮著，手裡拿著剛摘下的朱槿花，吸著甜甜的蜜汁，快步地往前飛奔著。又有些時候，呼朋引伴，我們爬上學校的某棵榕樹，拿個樹枝，假裝自己就是小飛俠，打敗一整船的臭海盜。還有那個蟬叫的下午，我騎著腳踏車在田埂上，硬生生地跌入稻田秧苗裡，印了一個好大的腳踏車印記，一身泥巴水，狼狽逃回家，還要記得把球鞋給藏好，把車給洗乾淨，不然隔壁的奶奶一定會氣得破口大罵！
“是哪家的臭小孩！？玩到給我掉到田裡面，這下又少了一大塊秧苗！到底是哪家的小孩！”一群臭孩子躲在後頭訕笑著，沒有人說出實話，只是一股勁地摀著嘴偷笑著，哈哈哈。可憐的我，來不急撿到那隻掉在田裡的球鞋，只好把另一隻也給藏起來了。一大塊秧苗，一雙球鞋，換來一段至今仍鮮明的一抹霞光，稚嫩的，我的童年。
想到這些可愛的趣事，那樣的空白裡，抹著許多美好，一一填滿了所謂兒時。
夏天的風是熱的，往臉上吹拂著，少了份清涼，倒是提醒著我們要留下一塊兩塊錢，買個雜貨店裡的夾鏈袋冬瓜冰棒。噓！不可以跟大人說！因為媽媽不准我吃冰棒！
至此，回憶鮮明了起來，關於無所事事的那些夏日。
回頭看看身旁的孩子，各自賴在某個角落，忙著屬於自己的美好。
因為太習慣繁忙，太習慣課業的排定，我忘了，自己也曾是個孩子，而孩子，是需要空白的，一個他能自己上色的大張全開畫紙。
因焦慮而勒緊的一顆心，在這樣看見的瞬間鬆了下來，於是笑聲有了流瀉的方向。
在這樣的午後，在這樣的日頭裡，不需急著塞滿孩子的所有時間，給予發呆的自由，給予無所事事的一整個下午，不再急著給予方向。
總是這樣的，孩子的心，將會引導他走向他的世界，讓孩子帶著自己冒險，也許是書，也許是積木，也許是個無用的紙箱，又也許只是個小小不起眼的紙屑，那都是他飛翔的藍天。
然後。要記得勒著舌頭，挪去所有批評與建議。
“你做那是什麼東西啊！無聊！“
“你是時間太多事嗎？太多就拿來唸書！“
“你是沒事好做了嗎？“
“你做這個幹嘛？浪費時間！“
末了，不會有任何時間是被浪費的，即便是沒有任何成果的一段光陰，帶來的，是你我看不見，對他卻極其重要的某個兒時。
在那樣的心的寂靜裡，樂趣會自行走向孩子的心，我們能做的只有等待，等待所有的空白無語。無謂心得，無謂感想，就只是讓孩子與他所感知的一切跳著舞，笑聲是配樂，傻呆的分享是唯一的台詞，剩下的劇本，都在孩子心上，盤旋，重疊書寫著。
問！開口問！他在他的世界看到了什麼！
聽！敞開心房聽，聽他童言童語中的花花世界！
讓我們當個觀眾，看著！沒有批評與指教！
讓我們當個聽眾，聽著！在安靜中聽見孩子的話語！
讓我們當個鐵粉，瘋狂支持的鐵粉！
突然，你會看到繁花盛開！在那炙熱的午後，發現了青江菜紙箱做的盔甲，孩子說要當個保護我們的騎士，多麽浪漫！
親愛的我們
心，總是稚嫩，不管是3歲，10歲，16歲，甚或你我的40好幾，50好幾，60好幾，都需要這樣的空白，因為空白，所以得以繽紛舒展。
親愛的孩子
你開心嗎？
那樣的午後，那樣的恬靜裡，你開心嗎？
我想，這是我唯一該問的問題。
註記：
剪了一小時的紙屑，只為了把它掃起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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